在福利院生活了五年,温知记忆中院长带他去过三次,当天恰巧是正月十五,街上很热闹,每次都会有新衣服、糖葫芦、棉花糖和其他小零嘴,温知记得糖葫芦吃起来特别甜,是长大后再也没有的味道。他也会央求院长买一些小炮仗,回去的时候院长会带一个大蛋糕,所有的孩子一起吃,他们相互祝福,抱团取暖。
吃过蛋糕,温知和几个男孩子便开始放小炮仗,点了火,极速跑开,心里害怕,表面还要装大胆,硬气的耳朵都不捂。
砰的一声,温知的炮仗和正月十五的烟花一同响起,随后炸开,落在眼里是漫天华彩的亮光。
“看什么呢?这么开心?”
霍凛正在翻规划书,瞄了一眼温知,他正看向车窗独个笑得开心。
“想到了一些在福利院里的事情,”
温知看得起劲,头也不回:“以前院长爷爷带我来过这种集市,要比现在人多,可好玩了。”
听他眉飞色舞的,霍凛来了兴趣,放下规划书,侧头看了眼两路边,问温知:“有多好玩?”
温知立刻转过身他分享:“那时候有戏团来,有舞狮,叔叔你看过舞狮吗?”
他不给霍凛回答的空隙,快速的说:“我就知道你没看过,你的时间都去看话剧歌剧舞台剧了,我和你讲,舞狮特别热闹,围了半条街的人,叠着两层板凳,鼓声和锣声一响,两只狮子就开始表演,一红一黄,一共里面藏着四个人,他们跳可高了,特别厉害,对了对了,还有糖葫芦,爆米花,我拿着玉米去爆过,就是装在黑色的密封罐里那种,以前的东西要比现在的甜得多……”
直到车子停下,温知仍在源源不断的讲话,霍凛想听,又不能让一群人在外边干等着,摸摸温知的头,示意他停下:“好了好了,等到晚上再说给我听,到地方了。”
温知觉得自己才说了一点点:“啊?到了?这么快?”
周洋停稳了车,给他答案:“温少,刚到。”
兴致被打断,温知蔫了,霍凛的正事,也不能耽搁,他抓住霍凛的手:“你有空了再给你讲。”
霍凛笑着说:“好”
因为商务考察,故居不对游客开放,温知进的时候空无一人。这所故居是典型的中式四合院,不太大,却极赋意义,几道流传下来的名菜第一次在这里被人品尝,文学史上这位诗人流传至今的诗词歌赋,也从这里问世,庭院中的一颗巨大榕树,传闻是诗人亲手种下的,古木参天,见证千年历史。
门厅上的牌匾写着“极乐人间”
四个大字,潇洒大气,笔锋韧劲,两侧石柱子上挂着一副木刻对联,单看字迹,与牌匾出自一人之手。听乡长说,这是诗人亲笔所写,千年来未曾有人动过。温知不信,心中吐槽,如果真的是亲笔,早在千年前就得被人摘了。
出了倒座房,转了东西厢房,几个人一边看一边谈论诗人的生平和著作,霍凛与那位副局长时不时对上几句诗,评几幅画,霍氏的两个高管插两句相关的奇闻异事。温知上学期间喜欢这个诗人,看过不少关于他的书籍,听了他们讲,发觉自己鼠目寸光才疏学浅,他跟在霍凛后边,听得津津有味,心下决定,回去以后一定要让霍凛多给他讲一讲。
观赏过北房,四合院走了个遍,几人的话题转变,从诗人本身跳到规划建设,那条路要修,哪面墙要补,附近要添什么建筑,怎么才能让游客更直观的感受古迹氛围。温知听着无聊,惦记着东厢房摆放的几排文物,没看够,他偷偷后退两步,身影一闪,人就到了院子里。
霍凛注意着温知的动静,朝他看一眼,温知眨眨眼,做了个“嘘”
的动作,笑眯眯的独个跑开了。
温知以为自己离开的悄然无息,他忘了,能和霍凛一同考察古建筑的人,哪个不是耳听六路眼观八方,一颗心掰成八个用。
除了周洋,这里没人见过温知,霍凛待他的态度不像员工,一举一动细微末节的宠溺毫不避讳。霍先生在外界的风评过好,旁人不往别处多想,只当他亲自带着霍家小辈学习。
当地县长看霍凛心情好,跟着夸了句:“霍公子真是一表人才。”
霍凛收回院子里的目光,笑了笑说:“他不是我侄子。”
县长面露疑惑,走在最后边的周洋颇有先见之明的叹口气。
“他是我爱人,”
霍凛说,声音因温知变得轻柔,“他很喜欢这位诗人,便来看看。”
县长心想原来是尊夫人,这不更得夸两句,他话到了嘴边,发现不对:“?!”
这下不仅是成连市的几位领导,两个霍氏高管也愣了,扭头齐齐看向周洋,大总管摊手,一脸的你们耳朵没问题,看似单身的老板其实是有老板娘的,没错,就是刚刚那位小公子。
县长有些尴尬,不知该怎么把话接下去,这话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任何人当面问起温知是谁,霍凛不张扬更不会掩饰,他说完并不在意别人的反应,但也不想别人过多去议论温知,率先迈开步子朝里走,说:“我们去里间看看。”
中午吃过饭,在安排的民宿休息,虽说消耗了一夜精力,温知早上精神十足充沛,上跑下跑不见疲色,中午吃过饭挨上枕头,神经遇到温柔乡,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累了,从四肢到大脑齐齐罢工,到点了蒙着头不愿意醒,一觉睡到下午六点。
温知揉着眼睛坐起身,窗帘隔绝外面的光,床尾的小书桌亮着一盏台灯,霍凛正在那看文件。
温知下床趴在霍凛后背:“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