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像蔷薇,生命旺盛又美艳。”
带刺的藤蔓会攀援占据整个篱墙。
“你像莲花,重瓣又多面。”
以为不染淤泥,开放得却似纸上抹不开的浓墨。
“你像古神话中的美神。”
天使的外表却自甘堕落。
“你像……”
这一次,最后以贺昀烟写了一首令程殿汐满意到嘴角上扬的赞美诗告终。
更多的时候,哪怕只在程殿汐的视线里离开了一小会儿,程殿汐便忍不住眼眶泛红。刚开始她还装作不在意地严词讽刺,说着说着没过一会儿又咬着下唇眼泛泪花地看了过来。
贺昀烟合理怀疑她在孕期有了泪失禁体质。
偏生她自己没有发现自己的不正常,想哭就哭,想闹就闹,眼睛还在流泪,嘴巴却仍旧喋喋不休地威胁人。
大概下凡的仙女也不过是个俗人,女神也有沦为女神经的一天。
“哭并不是因为软弱,只是因为身体情绪的宣泄,与我本人的意愿并无干系。”
她这样解释道。
贺昀烟哄了又哄,让了又让。几经周折,折腾得够呛。
但现状仍是好的。总比她之前坐在床上,侧目失神地看着窗外凋谢的玫瑰,一整天不愿睡觉不愿进食更好。
那时她吃了就吐,闻到点异味就不停干呕。头晕到天旋地转,难受得嘴唇都苍白无色。唯独目光沉静,一双眼幽深的黑,一言不发安静地低头轻抚肚子的时候,贺昀烟猛地就会惊出一身汗,窜出毛骨悚然的感觉。
贺昀烟坚信不叫的疯狗会咬人,程殿汐愈是沉默冷静,她愈是害怕未来有祸事发生。
这个时期的程殿汐十分反常。没有欲求,眼神空空,安静得仿佛变了一个人。时常一整天看着窗外发呆,好不容易跟她说上几句话,却全是似是而非,难以名状。
褪色的玫瑰染上陈旧的腐败,在黑夜中仿佛是开在地狱。
“我始终想不明白,”
她望着窗外,嗓音低沉,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正朝着贺昀烟说话,“生命并不是一个多么稀奇的东西,为什么从远古到星际,仍是人们趋之若鹜的渴盼。”
“花儿不好看吗?糖果不够甜吗?两个人的爱欲太过宽敞了吗?”
她低喃,目光定定地看向远方,“还是因为我心中无爱,所以没有办法分给ta,哪怕只一丁点。”
“如果一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却要生养ta,那就是一个怪物。可悲的,可怜的,怪物。”
她转头,对上贺昀烟的双眼,眼神落寞又隐隐藏着一丝希冀,“但我是爱你的,对不对?”
贺昀烟俯下身,握住她放在床边的手,温热的掌心将温度传递给她沁凉的手,缓缓点了个头。
她的声音又低了些,话语只在口中含着,贺昀烟在她蠕动的唇瓣间辨出语意。
“那你也爱我,好不好?”
轻声叹了口气,贺昀烟松开抚摸她肚子的手,虚虚搂住她也跟着再次沉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