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夹着烟的手捂住了额头,垂耳短遮住了脸颊,须臾后才出喃喃声,反复重复着一句话:怎么会这样?
阳光很温暖,飘起的烟雾被折射成蓝色,冉冉升起,逐渐消失。
可痛苦仿佛没有颜色,或者说无法从身体排挤出,也无法消散,只能自我吸收。
嘉琪吸收了好一会后,才红着眼睛抬头,说道:“我从决定之后,就真的很不希望他卷进来,为什么还会到今天这样?”
“那是你想的太简单了,你弱化了他对你的执念。”
莱阳说完这句话时忽然想到了一个细节,当初千樱结婚时,嘉琪和余烈其实早早都到了,可一直到婚礼结束,散场时他们才出现。
现在莱阳才意识到这是嘉琪不想破坏婚礼,不想李良鑫得罪这帮朋友,或者说,她心里其实为李良鑫也考虑了很多。
至少挑大家都在的时候说分手,李良鑫也做不出什么极端的事,身旁还有人安慰。
她想得不简单,可为何从来都不说呢?
“嘉琪,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不和李良鑫摊开了说?我觉得哪怕你们商量好,你再去余烈身边他也不一定完全拒绝啊!你什么都不说的确是……”
嘉琪摇头打断了莱阳的话语,随后她撩起耳后的头,莱阳这才现在她后脑处有一片拇指大小的地方没有头,贴着一张白色的,类似医用棉的东西。
嘉琪红着眼睛告诉莱阳,这就是不能说的原因。
“什、什么意思?”
“莱阳哥,你知道我为什么恢复得这么快吗?因为,因为我打的是一种专门快修补脑部神经的激素药,简称……补脑针。”
“脑补针?”
莱阳上次听说这种东西,还是在网上看赌王何鸿燊的新闻,说他一年十个亿去打补脑针续命,没想到现在这件事生在自己眼前。
这种震撼让莱阳说话都有些结巴:“这……这东西,很贵吗?”
“最便宜的一针四千多,我打的一针是一万五,每周一针。”
嘶~
莱阳倒吸口凉气,那这一个月就是六万!
嘉琪放下头,将指尖的烟熄灭,挤出一丝苦笑说这种针能不能痊愈,也没有人可以保证,毕竟自己神经受损已经很多年了,错过了最佳治疗期。
而且当初打第一针时医生就说过,一旦开始就不可以停止,否则反噬会更严重。
“所以……莱阳哥,你问我为什么不给他说?因为……因为我不想看到他得知真相后的任何反应,不管是后悔认识我,还是……要帮我治疗,或者让我放弃治疗,不管任何反应我怕我都接受不了,你明白吗?”
“我……”
嘉琪忽然流泪了。
“也许我根本就活不了太久了,我成现在这样,都是源于我爸爸的那场事故,都是源于那帮坏人!凭什么他们可以继续生活,而我却要这样命运悲惨!莱阳哥……你说为什么?”
莱阳想安慰哭泣的她,可自己又该说些什么呢?
于是只能从口袋取出一包卫生纸,可嘉琪却用手背擦了擦泪,说:“我很感激余烈,是他让我记起了一切,他不顾一切代价帮我,帮我治病,帮我复仇……而我,我能给他的,也只有这副病身子了……这是我唯一能做到的,那这些,我又该怎么告诉良鑫呢?”
此刻,莱阳彻底懂了。
他不用再去追究那个问题的答案,彷佛,答案已经不重要了。
嘉琪说得很对,李良鑫是爱她的,可这份爱经不经得住这种考验呢?
这没人知道,可何必要证明呢?
不管好与坏,都不是嘉琪想看到的结果,她已经够悲惨的了,留一份美好的回忆,彷佛比答案更重要。
什么叫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只找苦命人,莱阳也算深有体会。
而嘉琪的恳求,他又不知道该怎么给答案了,只能看着阳光落在她冰冷的身上,除了地上那虚无缥缈的影子,连光也给不了她任何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