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桑榆闻言愣了一下,下意识摇头:“这这太贵重了”
“有什么贵重的,”
裴辞轻描淡写地说,“这不是咱们刚搬新家吗?总得好好吃顿饭,再说了,你这么瘦,得补补。”
林桑榆低着头,睫毛微微颤动,眼瞳被水雾浸透了。
从前在家里,一个月能有四两肉票就不错了。
每次供应肉的日子,爸爸都要天不亮就去排队。
那时候他还小,经常闹着要跟去,就是想闻闻肉铺里的香味。
“那个”
林桑榆犹豫了一下,“我会做红烧肉,以前”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哽咽了一下,“以前我爸妈都说我做的红烧肉香。家里有肉的时候,我总想着法子做,有时候放点糖,有时候放点八角,闻着香,吃着更香。”
他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裴辞知道他又想起父母了,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好啊,你说买多少合适?我听街坊说今天供应的是后臀尖,都是好的肉。”
“四两”
林桑榆小声说,“四两就够了,可以做一顿红烧肉,还能剩点肉末炒青菜。”
裴辞听他这么精打细算,心里又是一酸:“那就买半斤,咱们多吃几顿,你得多吃点,不然干按摩这活儿,力气都使不出来。”
说着,他站起身,轻轻握住林桑榆的手:“不过得抓紧去,不然好肉都让人挑走了。我听说肉铺三点就开始卖,现在估计队伍不短。我扶着你,咱们慢慢走。对了,顺道去供销社买点酱油,听说今天进了新货,是张家口那边的,香得很。”
“我有钱。”
林桑榆小声说,“酱油我来买。”
“行,那咱们一起买,你出酱油钱,我出肉钱。”
裴辞笑着说,“以后咱们住在一起,就是一家人,别分那么清楚。”
院子里,张老太太正在收晾晒的衣服,看见他们要出门,赶紧放下手里的竹竿:“诶诶,等等!”
她三步并作两步跑回屋,又出来时手里多了个青布袋子:“买东西记得带个布袋子,这是我刚织的,结实!我说你们怎么空着手就出门呢。”
裴辞道了声谢,接过布袋,小心翼翼地扶着林桑榆往外走。
路过水井时,他还特意提醒:“这里地上有点不平,咱们往左边走。你记住啊,从井台到咱们屋子,一共是十二步,第八步的地方有块砖缝稍微高一点。”
巷子里飘着饭菜香,几个穿着蓝布褂子的大妈正蹲在路边择菜,看见他们出来,都笑着打招呼。
“哟,这是上肉铺去啊?”
蹲在最外头择豆角的李大妈抬头问,“可得抓紧,今天供应的是后臀尖,都是好肉呢。我家那口子排了一早上队,好不容易才买到一斤。”
“是啊是啊。”
旁边择韭菜的赵大妈也搭腔,“今天肉铺门口排了老长的队,从早上就开始排了。你们去的时候记得把票拿好,可别让人挤丢了。”
裴辞一边应着,一边扶着林桑榆往外走,路过供销社的时候,能闻到一股酱油和大米混合的香味,门口挂着个木牌子,上面写着“新到商品:老抽角瓶,土糖角斤,蚝油角瓶”
。
肉铺离得不远,没五分钟就到了。
这会儿天还没黑,队伍排到了胡同口。
大家都拿着搪瓷盆或者铝锅,零零散散地站着,有的在低声说话,有的拿着蒲扇扇着风。
裴辞扶着林桑榆在队伍后面站定,前面一个大娘回头看了看:“小伙子,你这兄弟看着身子弱,让他坐我这马扎上歇会儿。”
说着就要把马扎往后递。
“谢谢阿姨,不用了。”
林桑榆连忙摆手,“我站着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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