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见得?”
小才捧哏得很自然。
王恒压低声音:“方才正堂中起事的人,表面看上去都听头领疤哥的号令,但我觉得他们其实是两伙人合作,不蒙面的那伙人,假冒黎府男仆,他们脚步沉稳,气息绵长,俨然内家高手,脚上穿的是布鞋,我暂时还想不明白他们为何敢露面?另一伙人蒙面,腰杆笔直,直立时小腿微微分岔,行动整齐有序,带着卫所长期操练的军人痕迹,他们脚上穿的都是草鞋,也符合军人身份。”
“其余人都手持兵刃,头领疤哥却赤手空拳,你们有没有想过为甚么?”
王恒卖个关子。
西侧厅内几人面面相觑,小武壮着胆子言:“疤哥,可能是个绝顶高手,他不需要用兵器。”
小才不同意,道:“打劫这种拼老命的事情,任凭他武艺多高,不至于这么托大。”
王恒点点头:“疤哥的趁手兵刃,大约很特别,兵刃一亮相,等于昭告了身份,疤哥极可能是军中成名的勇士,北方人,品级不会太高,他读过书,大概是中下级军官,如果品级较高,黎大人认识的可能性就很大。”
陈大老爷颔,道:“说得有理。”
之后默然不语,双眉紧锁,似乎正在搜肠刮肚思索着甚么。
一道闪电划过窗棂,闷雷轰轰作响,众人皆有些心惊肉跳。
风雨大作之际,王恒抬眼见窗外隐隐紫气升腾,渐渐浓郁,不禁忐忑,半晌开口道:“陈大老爷,今日同为阶下囚,你应当相信我和小才。”
借着闪电之光,隐约见陈大老爷审视着眼前说话的年轻人。
王恒趋前道:“聚宝寺的广恒和尚,也就是令弟陈云青,前几日在聚宝寺半山腰亭畔被杀害,聚宝寺监寺将广恒命案交给我与小才处理,之后在翠华村暗访之时,翠华村乡农邱二郎向我们投案自,由我们押送江宁县衙,广恒命案,疑点颇多,疑凶邱二郎状如疯傻,多处疑点难以自圆其说,我怀疑真凶另有其人。”
即使屋内只有稀微闪烁的光,也感觉得到陈大老爷老泪纵横,小才暗暗称奇,听了陈府管家与陈二公子的谈话,他已经认定陈大老爷是个迫害庶弟的伪君子。
察觉陈大老爷的态度,王恒加一把火,阴恻恻道:“广恒被害,未必与今日困局无关,从广恒被害开始,一环接着一环走到今日寿宴事变,另有一人险些伤重不治,接下来还不知要生甚么变故?清风寨的好汉真能信守承诺单只求财,不要我们的命吗?显然,见了血的刀刃不会停止杀戮。”
“陈大老爷,把你知道的说出来,让我来判断,广恒留下的诗谜,直指他旧日书房玉石山中藏的《牛山狩猎图》,这卷画跟广恒出家有甚么关系?跟广恒之死又有甚么联系?我猜测有一个重要的嫌疑人,此刻正在黎宅,也许他还有进一步的谋划,黎宅僻居山野,连附近村民都鲜少有人知道这个所在,如果不能早早破局,我们这些人,极有可能逃生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