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个字让李遂宁低头,心中隐隐因自己利用他的伤痛而有了愧疚。
真要说起来,荒野的动乱在李氏的仇恨之中简直微不足道,甚至没有被几位大人放在心中,哪怕是折了父亲的李遂宁…一是混乱之中找不到凶手,二是与父亲一面未见,有更重要、更紧急的事情要做,也并不执着…
可对眼前的李周昉来说,兄弟、侄辈都死在前后的动乱之中,却是血淋淋的恨!
眼看李家上下只有他李周昉在乎,这位伯公嘴上不说,心里一定是不好受的,如今听了李遂宁的话,不知有多感慨,只转过头来,沉声道:
“我虽然修为不高,好在这些年有些功劳,又与丁客卿共理荒野,这厢一定为你请来!一定帮你问清了!”
李遂宁心中一松,明白事情妥当了。
他之所以找上李周昉,一是这位伯父一定会帮自己,二来,看重的就是李周昉的身份地位!
他并非不能见到丁威锃——可是以他的修为、接触到的人物,即使能见,也十有八九是到荒野的前线拜见丁威锃,那可就是截然相反的意味了,到时候不能救人,反倒还要把自己搭进去。
‘而伯公虽然修为不高,却是渊笃辈嫡长、周行辈长子,又坐主荒野政事,无论从地位上还是身份上,都有找来丁客卿的把握!’
即使李周昉真的可以丢下手头的事情不管,一路飞去荒野前线,李遂宁同样有劝说他的方法——毕竟荒野折的嫡系不少,李周昉不过练气,江边本也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
如今事情有着落,他真心实意地谢了一句,李周昉只摆手,吩咐了人下去,低声问道:
“丁客卿光明磊落,这事情难免有一些攀附的味道,不能说是为你而专门请他来,要记住了,是说我本有事务要与丁客卿相谈,你的事情只是恰逢其会……”
李周昉在湖边持事了这么多年,自然有手段,李遂宁也并非听不懂,会意点头,却见这中年人叹起来:
“湖边的时光恐怕不好过,他们不会过日子,你莫要记恨他们,与遂宽也好好处着……”
“是!”
李遂宁其实料想他会说这样的话。
李周昉与李玄宣的不同就在此处,哪怕子嗣兄弟再不成器、再不是个人样,李周昉都有一份【到底是我族人】的偏私,而老大人是真骂真打的,同样的人物,前世老大人问清了事,可不是用莫要记恨来和稀泥。
只是李周昉从来是这样的人,被李承?教得浑然无私心,再如何心软,也比那投释的畜生好得多!
想起此事,李遂宁呼吸急促了几分,心底仍然有些颤抖的怒意:
‘李承盘…’
他警惕得很,释修从来有命数感应,哪怕对方现在应该修为不高,他依旧很快撇了念头,焦急地等待起来,心中难免踌躇:
“已经快正午了…不应当罢…”
有了前世的经验,李遂宁心知望月湖上有无数大能在虎视眈眈,不敢表现得出格,更不敢把话往外讲,只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尽力,难免踌躇,心不在焉地应着面前长辈的话语,突然听着一阵响动:
“嗡!”
便见一片红金之光从空落下,阁楼之中现身出一男子来。
此人燕颔虎须,相貌俊朗,目光如刀,不自觉流露出煞气,明晃晃地杀人威风,一身红甲璀璨,两根短棍别在腰间,微微闪动着法光。
他仅仅站在原地,一句话不说,便显现出一股狠辣威严的大将风度,微微低眉,声音沙哑沉闷:
“公子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