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桥梁断裂处铺上了临时木板,如果守军再出骑兵,或许可以在付出一定阵亡代价后快奔过整个桥梁,然后被桥头斜插着的拒马桩阻拦,最后被大量长矛手戳死。
他们多么希望是跑出一群重骑兵,结果大门打开个小缝,铁栅栏抬起仅有腰身高的缝隙,众目睽睽之下好似有两大两小四人,如狗一般非常不雅的钻过狗洞。
涉及生死问题就不谈什么不雅了,洛特哈德催促妻子大胆离开,他怀里紧紧抱住一脸热泪的侄女伊娃。
相比于侄女,他的妻子仅仅抓住儿子细嫩的手肘,男孩布瓦松(boison)比其表姐冷静太多,或许也仅仅是因为更加年幼,本能的跟在大人身边全程保持镇静。
他平凡的妻子原本非常恐惧城外的敌人,不过既然丈夫说那些家伙并非十足的恶人,自己若不信丈夫还能信谁呢?
站在围城军的视角,除了看到一个衣着干练的男人,就属那个穿着长裙戴头巾的妇女,最后才是两个孩子。
看到这一幕,本来对洛特哈德生命安全很担忧的老格伦德一下子乐开了花。这位由佣兵转正的老战士就等着打完最后一仗,回到罗斯安详余生,他已经一把年纪,要为人生最后阶段尽快积累更多的财富,再快活过上十多年好日子。
他担心的当然也不是洛特哈德的命,而是投在这小子身上的赌注,毕竟下注赌小子被杀的大有人才,老格伦德反其道而为,他相信罗斯王的说法“巴黎伯爵不至于杀了堂弟”
,由此内部消息,老家伙就拿出手里的半数现金押注了。
他带着一群重步兵站在桥头,下午阳光愈橘红,照得战士们的胸板甲反射瑰丽的光。他们的身后就是蓄力完毕的扭力弹弓,若是有人不慎走火,标枪还能刺穿己方重步兵的腰子。
老格伦德举起右拳,示意战士们不必紧张。
大家也的确不必紧张,只因他们看到那刚刚打开的木门又紧急关上,铁栅栏落下来好似一切不曾生,城市又恢复平静。
老格伦德这便握住剑柄径直走上桥梁,就在桥上与逃命的四人相会。他眯着眼一面笑意,不知是喜笑还是嘲笑:“呵,洛特哈德,你堂兄没有多挽留你?我还以为你明天才能出现,现在居然活着出来了。”
“看来我没有去死真是让你失望了。”
洛特哈德不屑地苦笑道。
“你可不能死。我真的高兴,因为你我已经赢了不少钱。”
“得了吧。希望你们不要再拿我当赌注。”
“但愿如此。”
老格伦德耸耸肩,他眼角瞟一眼那勾着头的戴头巾妇女:“你妻子?”
“对。”
“穿得很朴素的。我还以为以你这般高贵之人会娶一个地位不凡的贵族女,想不到你喜欢农妇?”
“怎么?我的婚姻大事还要征求你这种人的同意?”
洛特哈德质问的同时也在窃喜,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家人被诺曼人盯上。家人的身份不能太过高贵,也不能太卑贱,现在情况恰到好处。
“那两个,是你的孩子?”
老格伦德再问。
“当然。”
洛特哈德张口就来:“我有一儿一女,我进城就为接走我的家人。我已经满足,下一步我要见罗斯王。听着,我手里还有巴黎伯爵的亲笔信,我必须立刻面见罗斯王。”
在桥头上寒暄有风险也无聊,老格伦德没有多想,这便主动转身,一扭脖子示意道:“快跟我走。让大王见见你的家人,还有……你说的亲笔信,你必须立刻呈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