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妄川也勒住了马,马蹄似乎也能感受到主人心底的不平静,在原地不安地踏步,阎妄川不敢上前,他怕殷怀安还在生气,而他又不知道怎么哄他。
两人远远相对,殷怀安甚至从对面的人影上看出了几分小心,刚才一顿剧烈的跑马,让他心跳砰砰加快,人也仿佛从刚才的牛角尖中钻出来了一些,他问的那些问题,好似确实没什么意义,阎妄川就是这么一个受天地君亲师教育长大的人,他逼他能有什么用?
再说,洋人还在眼前,现在提其他还为时尚早,他隔空白了一眼对面的人,打马呼啸着回营了。
阎妄川巴巴跟着他回营。
殷怀安从马上下来,本想潇洒落地,却不料一直踩着马磴子的腿软的一弯,要不是及时抓住了马鞍,他直接就得给马哥磕一个。
前面的宋玉澜的大帐中传来了隐约的争吵声,而曹礼则是在外面探头探脑想进又不敢进的样子,他忍不住靠近了两步,并不是想听墙角,是大帐里的声音主动窜到他耳朵里的。
“不是要动家法吗?来呀,有本事你打死我。”
宋鸣羽从小到大就是个要面子的人,今天在大帐中宋玉澜让人说押他出去就押他出去,这极大地伤害了宋二公子的自尊心,此刻直接就炸了庙。
帐内的咳声不断,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
“明日我着人送你回京城。”
宋玉澜坐在一侧,手肘抵在椅子的扶手上撑着身体,面色苍白,阵阵低咳,宋鸣羽见他又是这样不问缘由就要送自己走,更是火冒三丈:
“我凭什么什么都要听你的?你说让我回京城就回京城,从小到大你都瞧不起我,是,我是没你学问好,没你有本事,但是我也不事事由你摆布,我是亲卫军的副统领,我不回京城,我要在南境打仗,要有本事你打死我送回去。”
宋玉澜抬眼,定神看着这个在自己面前永远像是个斗鸡一样的弟弟,半晌才出声,声线低沉沙哑:
“我没有瞧不起你。”
“那你为什么要我回京城?你就是怕我立功,怕我成为大将军盖过你的风头。”
这话说完,宋玉澜沉默地闭了一下眼睛,门外的殷怀安本来很郁闷的心情都被这傻缺给逗笑了,不是,这确定是一个爹妈生出来的两个儿子吗?为什么老二的基因这么抽象呢?
宋玉澜按住胸口咳了几声,他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来,他闭眼压了压翻涌的气血,并没抬眼地出声:
“给我端杯水来。”
宋鸣羽看了看周围,这帐中除了宋玉澜就是他,这什么人啊,吵架呢,叫他端什么水?
宋玉澜抖着手从瓷瓶里倒出了一粒药,苍白的手腕搭在桌角,不再言语,宋鸣羽看了看他手心的药:
“你不会干咽吗?”
宋玉澜没再说什么,真就将那枚药丸递到了嘴里,苦涩的药味儿在嘴里蔓延开,滑下咽喉的时候激起了剧烈的咳嗽,单薄的身子都咳的直颤,手压在胸口的位置,身上的力气霎时间被抽尽一样,人几乎跌靠在了椅中。
宋鸣羽心虚,赶紧却茶壶那倒了一杯茶,放到了他手边,见他手指微颤别别扭扭地直接将茶盏递到了他唇边:
“水来了。”
只是小少爷自小就是前呼后拥只有别人伺候他的主儿,宋玉澜怕自己被他呛死,只好手扶着水杯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平复了一下呼吸。
“受家法还是回京,自己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