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十分诧异,这位苏首辅是何时搭上七皇子的孤舟的?毕竟七皇子十多年?不曾出现在长安,官龄短的一些人甚至都不知?有?其人。怎的一个区区国?子监祭酒竟有?如此能耐知?晓七皇子的事?情,并暗中支持拥护。再加上此番加官进爵和让人眼馋的赏赐,所有?人都能看出,这次七皇子能够入主东宫,登上极位定少苏首辅的推波助澜。
与他不同阵营的官员们,背地里称其看着年?纪轻轻温文尔雅却城府极深,是只淬了毒的鹤。
这也是推崇苏首辅的一众人吹嘘拍马的话术,苏首辅温和谦让,深谋远虑,受新帝信任。
只能说所处位置不同,看到风景也不同。
此时正春风得意马蹄疾的苏首辅刚刚下?朝,正在圣上赏赐的府宅中收拾细软。他刚受圣上懿旨,前?往江南查明清州总督受贿卖官一案。虽不知?卖官是否确有?其事?,但让一介名不见经传的武夫包揽下?清州全区部队的指挥调度之权定然引人生疑,难怪有?人不满。
刚刚登极的新帝不受其扰,一连半月都收到关于此事?的弹劾奏疏。只能让执意要亲自去江南接回娘子的苏时清顺便解决此事?,也算是给他找了一个离开长安的由?头。
苏时清刚出正德殿,就被一人拦下?。
“苏先生,圣上对您简直宠溺得令人发?指!”
这人极为特殊,不仅腿瘸还并非阉人,却担任秉笔太监之职。
“桂大人,若是连词语都胡乱使用,那您这秉笔太监或许该换人了。”
“哎哎哎。您怎么半点玩笑都开不得?我与先生好?歹共事?过,先生怎么这般无情!”
他掸掸绯色袍服上的灰尘,原本?挂杂乱满花白胡子的地方此刻只剩下?干巴褶皱的微黄皮肤,因为缺牙而凹陷的薄唇翕动,“我如今半截身子入土,不过是想借个身份留在圣上身边。苏首辅怎么还以此相胁。”
“桂大人严重了,世人皆知?您是圣上身边老人,这秉笔太监又不止您一人,本?就是个挂名。我又如何能威胁到。”
桂仁活了这么大岁数,自然也是个人精,听出他话里话外的不耐烦,“咱家也不过是说说而已。您是嫌我耽误您的时间了?”
“不过有?句话咱家还是得说,满朝文武都以为您是去受命彻查冯总督的事?情,您可不要感情用事?。圣上刚刚极位,您也是新官上任,若真?是被那些个整日?里集团分势揪到错处,污圣上一个用非其人之名。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苏首辅俯视桂仁,只觉他实在聒噪又好?笑,当初求着自己点头哈腰的是他,如今又是说教又是警告的还是他。他虽不在意这些,可感情用事?这几个字倒是十分精准。他所有?的谋划只需感情用事?四?个字就可以全全概括。
不过他话实在有?点多。
他抬头看看日?头,若是现在回家再搭上收拾东西的功夫,今日?出发?可能也要七八日?的路程。
离过年?还有?七天。
想到此事?。
饶是一贯的好?脾气此刻也随着刺骨寒风消失殆尽,声音清冽好?像檐下?冰锥落地般的碎裂感,“您还有?事??”
桂仁将手踹入袖口里,开口呵出一团白雾,“没了没了。”
他深知?自己话说得有?些多,有?些话以他的身份还不够格来点明。说完就十分后悔,心?脏好?像悬空一般,暗暗发?紧。再看苏首辅要把人冻成冰雕的眼神,他拿里还敢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