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醒了就要仔细查看,为她拢紧被子,添上柴火,每每也总要低声道上一句,“阿磐,不走。”
那把曾想要在半夜杀他的剑,他没有没收,由她成日抱着。
护身也好,提防也好,全都由了她。
那人仍旧会给她上药,也仍旧喂她吃饭,可她的脸色却一日比一日地难看。
越往北走,越冷,冷得人成日抖,热。
吃不下东西,也睡不好觉。
小黄并不总在跟前,常听见狗吠于远处。
若不是在前头探路,就是在后头引路,谁知道呢。
有时候觉得他们是在绕圈子,不知道是在追人,还是在被人追。
这深山穷谷,兜兜转转的,什么时候才能出山回大梁呢?
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
落了雪的山里原本也没多少可吃的,停车歇脚的时候又少,不过是取水煮干粮,烤些兔子野鸡,板栗埋在雪里,也能扒出一些来吃。
可车马绕得她一回回地吐,原本吃的不多的东西也就全吐了出来,吐得眼里呛泪,腹中抽疼。
撑不住的时候,阿磐便问那人,“你要去哪儿啊?”
那人道,“去赵国。”
赵国啊,魏赵还在打仗,去赵国干什么呢?
大氅紧紧地拢着,也挡不住四下透进来的寒气,她在大氅之下覆住抽疼的肚子,脸似纸白,“为什么不回大梁?”
那人轻抚着她枯黄的,温声说话,“先去赵国,再回大梁。”
眼中泛酸,困心衡虑,她可还能等到出山的时候,可还能再等到回大梁的那一日啊。
那人劝她,“阿磐,再等一等,就出山了。出了山,就送你去驿站,不会再叫你奔波。”
阿磐白着一张脸,“既去赵国,又为何总在山里绕路?”
那人道,“猎鬼。”
她问,“什么鬼?”
那人眸光冷冽,“山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