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不少人是直接从暖烘烘的被窝里被掀出来的,士兵们用手电筒照的时候睡眼尚惺忪;还有的呢,亲眼见着反抗的被一颗枪子儿喂了脑门,顿时乖乖啥也不吭哧了;亦有的试图跑,不过跑没两步,密集的枪声就响起来了,身旁卫护自己的人中几十弹,几乎被打成一个筛子,自己便也抖如筛糠,腿软如泥的被拉了来……大家伙儿云里雾里,待要窃窃私语,又畏惧着那些持枪的大兵,直是好不憋屈。
不过,憋屈的又岂止他们?这一夜,不单警卫处特勤组几乎全体横尸,特务处人员、几百名政训处人员、以及藩署近千名警察保安人员,也几近被一网打尽了。他们没有获得什么好待遇,在卫兵冷森森枪口的看管下,许多人在冷风飕飕的院子里蹲了一夜。
与此同时,汤山的众多公开机关也被大兵们占领,直到天色大亮,当雷戡押着从山里捉回来的、腰部脸部均有擦伤得靠扶着才能勉强行走的总座出现在汤山大街上的时候,枪声依旧零零星星。除了时不时一车车过去的士兵外,街上空无一人,大多数店铺都没有卸下门板,也不敢卸下门板:因为对比那些平常官老爷们住的别墅、招待所满地狼藉的状况,他们得到的待遇已经好太多了。
这混乱的一夜,究竟有多少人被枪毙、被逮捕?没人说得清。
反正,汤山与外地的通讯联系,完全被切断了。
听闻人被找到,谢泽强带了两名手下亲自到公署大楼前门外迎接。
汽车长鸣,在多辆载着士兵的大卡车护送下,一辆小轿车缓缓停下,谢泽强一眼便望到了老头子,又不像平常的老头子。
他穿着一件深色长袍,底下是白色睡裤,脚上没穿袜子,更没有平日拄的文明杖。雷戡和几名卫兵紧紧跟随在他身边,有点怕他跑的意味,初生牛犊不怕虎,却是未真正见识过老虎发威罢了。
他把武装皮带紧一紧,上前,敬礼:“总座。”
“果真是第三师,”
老头子冷哼:“我养了一群好白眼狼啊!邢松龄呢,把他叫来,我谅他有这个胆子!”
“军长远在天边。”
谢泽强没有多说,以眼色示意雷戡请人进去。老头子现在已不是最初的云里雾里,摸不清突袭行辕的是哪边部队——他最担心的是刘啸昆的什么计划或其他阀系发动袭击,现在既知道是中央军,松了口气,斜睨他一眼:“不是邢松龄,是你?”
谢泽强不答,雷戡硬梆梆地道:“请总座移步!”
“轮不到你说话!”
“属下可以不说话,也知道总座听不进下属们说话,所以只能采取这种手段了!”
老头子倒吸口冷气,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个黑大汉,用令人捉摸不透的语气道:“好,你很好。”
谢泽强道:“请。”
“也罢,就看看到底谁胆大包天!”
他率先迈步,谢泽强将他引进小花厅,一人在窗前回过头来:“总座。”
老头子睖睖。
谢泽强轻悄悄带着所有人退出去,关上门,召来雷戡,让他守在门边。
“是你。”
窗前的青年瘦了,但精神不错:“是我。”
“你是假死?是骗局?就为了今日?”
“如果我不死,三公子很难放过我吧,在他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后。”
“哼,真实身份。”
“我知道我们不被承认,可是,其实所有人都知道了不是吗,一直想置我们于死地的专员夫人,半句话不说避着我们的专员,似懂非懂的龙徵,心狠手辣的麟徵,还有你,冷眼旁观无所不能的总座。”
“总座?如今这样子了,总座这个位子要换人来坐坐罢,只是不知某人坐不坐得起!”
青年递上一张纸:“这是八项政治主张,只要总座在上面签了字,位子还是牢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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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子瞟一眼,“掩耳盗铃!”
“这是全国人民的愿望。”
“师鹤徵啊师鹤徵,你很会利用形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