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伸手一比划,划了老大一个圈儿。
那点儿面包越搁着越硬,吃到最后,他都跟旁边的木器厂借了锯条才弄成块儿,全都在粥里泡了半天才咽下去的。
老杜就不明白了,莱恩他媳妇儿也在咱们这儿待了十几年了,怎么就学不会蒸馒头呢?!
付宁坐在他边儿上,听着他一口的天津话,还用手比比划划的,“您就说,介是嘛玩意儿吧?都这么大个儿,全是好粮食,别说往大马路上扔,扔出去就能砸个井出来!”
看着付宁乐得嘎嘎的,老爷子的话头儿一转,“现在介日子口儿,咱们天津卫可是起了妖风了,你小子不是提溜着一张网,就想上海里浪去吧?”
“大爷,我可是旱鸭子,这是替我大哥盯着呢,他们家老人不合适,过些日子我就该走了,种着地呢,该收棒子了!”
“种地好,踏实!”
两个人又聊了一阵儿,付宁就要回去了,杜大爷怪舍不得他的,让他有空儿再找他说话来。
黄琛跟着他走了一阵子,低声说了一句,“这老爷子眼睛毒着呢,就开始看了我两眼,临走的时候还跟我眨巴眼来着。”
那是!敢钻油锅的狠人啊!
付宁没有再跟着去过法租界的古玩店,都是黄琛在那边挑挑拣拣,想要引蛇出洞。
可能真的是付三爷这副什么都不懂的架势让人放下了戒心,几天之后,渡边先生终于露面了。
见面地点选在了日租界的一家妓院。
要说日租界最大的特色就是黄赌毒,别的租界好歹还有些洋行、公司,建个剧院什么的充充门面。
它倒好,敢拍着胸脯说,它们的租界有最好的妓院、烟馆和赌场。
付宁不是很想去,但是为了把这条线拴结实了,他不出面也不合适。
好在付闯能在前面挡一挡,他在东京待了好几年,跟渡边先生聊得很热乎。
可是夜一深,付宁就坐不住了,这个日本人想让他们在这里过夜。
不说那些高大上的道德问题,就一条:付宁怕得病!
可是那家伙喝了几杯酒就是揪着他不放,从屋里一直拉拉扯扯到了大门口。
给付宁烦的,正使劲撕吧呢,就听见身后有人叫他。
“付静安!”
“啊?”
他刚一回头,一坨不明物体直奔面门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