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要紧的或许还在于,哪怕截至当下——金纹将成之际,除了诡异的邪氛越来越重,宫中世界再无更多异样;至于宠渡事前深以为惧的所谓“灾殃”
,更不见丝毫苗头。
总不外千头万绪非止一端,孽龙只是像模像样地挣扎了几下,——点到即止跟过家家似的,远非临死反扑,更似试探居多。
所以哪怕连番冲锋皆被狼伯与龙佬镇压,孽龙也不着忙,仍在海面下四处游弋,伺机突围。
毕竟它可以失败无数回,而海面上那两位却不能失误哪怕一次!
以致老狼与龙佬看似略占上风,实则费心劳神,耗损极大,一时三刻倒无妨;就怕时候长了难免有个恍惚,被孽龙乘虚而入。
好在有了头幅画的经验,宠渡此番下笔如神,不消多时便将右半边金纹一气呵成。
至此,整个符象终得圆满。
猛然间,濒死的警兆如五雷轰顶,惊魂夺魄。除宠渡之外的当事各方终于后知后觉:那一直风平浪静的符象下,究竟潜藏着何等凶险的暗流!
只因符成一刹,异氛陡然暴涨,势若火山爆,自下而上喷射涌流,透出一股毁天灭地的气息。
这毁灭之意掀起狂猛风暴,所过之处,先前龙珠肆虐时残存的灼热荡然无存,滴水成冰般的极寒席卷八方,仿佛能将沿途一切冻成冰。
宠渡虽然相距最远,却被随之袭来的怖意所摄,本就魂不附体,加之心神损耗过甚,哪里还招架得住?未及补完最后一笔,即昏死过去;所幸没掉下来,搁半空飘着。
只苦了老狼近在迟尺,更是当其冲,缭绕的魂焰险些被那寒流一举吹灭,不自觉遁走高空。
退至浅滩的龙佬同样如坠冰窟。
深海里的孽龙就更慌了!
君不见,今只在左右两道符文间的夹缝里,还留有一条勉强可供通行的带状罅隙。
对二老来说,此乃最后一道关口。
对孽龙而言,此乃仅存的一线生机。
故此被水、地、空三家同时看在眼里,原本不瘟不火的攻守局面,忽就急转直下,到了生死相搏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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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前后相隔,仅一弹指!
何谓无常?
此即是!
但见孽龙摆尾上冲,不及海面便猛张血口,将龙珠破水而出。
龙佬复归本貌,将铸就原形的磅礴意念尽数吸附,炼化,掌心漩涡原本径长数百丈,借由飞快的旋转越缩越小,同时剔除所有杂质,使内中意念越精醇。
狼伯则恰恰相反,褪去兽态复作人形,除自身维持所必需,榨干了当下尚能动用的全部原灵之力,辅以妖性、魔意及意念调和,诸般熔于一炉,将最初仅蹴踘大小的光团迅膨胀,以指尖虚顶着,高高举起。
前一个返朴归真,暗合至简之道。
后一个则极端繁复,俨然“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尽显阴阳之变。
反观龙珠,不胀不缩,从始至终一般大小,却厚实无匹,散着沛然莫御的可怖龙威。
如果说龙珠如月,——黑里透红,是淡淡阴云掩映下的血色满月,那亮白的漩涡就像太阳;而原灵光团正似夹在日月之间的浑球!
由此自海面至高空,三颗光团次第排列,宛若星辰,在某个白驹过隙的刹那,正好串成一条斜线,三星连珠。
血月撞上浑球,溅落无数碎片,撑没几息却渐被压制,逆着来时的轨迹回落,越来越快。
不意哗啦啦一通水响,海面上炸起数丈高的水柱,一道绀红妖焱稳稳托住龙珠,随即推着破碎小半的浑球一路蹿升。
老狼双目骤缩,暗知不妙,冷不丁上空陡起暴喝。
——“道友且退一边。”
原是龙佬手擎日轮,风风火火而来。话间看准方位,龙佬将举过头顶的百丈光涡往下猛掼,口唤“孽畜”
,道:“吃咱家一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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