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就笑笑说:“献殷勤也是应该的,谁叫你是小天女。”
苏晓樯能听懂路明非的意思,意思是她们家以前帮了他很多忙,他很感激。
像是专门在等她似的,苏晓樯一到那边领着一众黑衣小弟和路鸣泽候在门口的叔叔就招呼同学们赶紧上二楼坐着,同时大声说今天吃的菜全是硬菜喝酒全喝茅台同学们敞开了肚子来!
一群人进了门,浩浩荡荡走步梯上了楼,两边都是年轻靓丽的女孩夹道欢迎,徐岩岩压低声音跟赵孟华说赵哥你以前请我们来这里吃饭阵仗也没这么大吧?
赵孟华腼腆地摆摆手说那哪儿能比啊,路叔叔现在可是咱们合肥的大红人!苏晓樯听到了也是暗地点头,心中觉得叔叔如今真是把体面贯彻到底。
上了ba11room后苏晓樯见着了那个给老爹治病的女娃娃,听说是神话故事中补天造人的女娲,女娲娘娘正两条长腿盘着守在电脑面前打游戏,激烈程度不亚于当年诺曼底海滩上的登陆战。
一看见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文学社里平日大大咧咧的兄弟们忽然就噤了声,徐岩岩和徐磊磊两兄弟不断打理自己的衣领子,好像很热又好像总觉得那上面有标签没剪。
还是路明非打破了平静,跟那边正摆弄萨克斯的兄弟说了句麻烦来一辛德勒的名单,熟悉的音乐悠然回响,同学们各自落座,没多大会儿气氛就热闹起来。
路明非显然依旧是这场聚会的主角,不过也很正常,路师兄原本就是这样的人,不管出现在哪里都是所有视线汇聚的地方。
如果苏晓樯认识一个叫路鸣泽的小魔鬼她就会知道,这种有能力让自己时刻都成为焦点的人就是一个空间中、或者说一个社交场合里权力的眼。
所有的尊敬、畏惧、仰慕和欲望都是围绕这个眼来运行的。
叔叔原本就自以为宝刀未老,自诩为有着四十岁人的外貌和二十岁少年的心,今时今刻和一帮子大学都还没毕业的小年轻在一起喝酒聊天也算是求仁得仁。
胖子表弟一脸猥琐硬挤进女生们那一桌,赵孟华两杯茅台下肚就开始大谈已婚人士的辛酸苦辣,虽然他其实甚至连订婚都还只是前两天的事情,已婚人士这种标签要打在赵公子的脑门儿上至少还得三四年。
宾主尽欢开怀畅饮,连路明非都变得开朗了许多,可苏晓樯就是觉得不太对,不太对……
她按着自己的额角四下张望,不知道那种心悸的感觉究竟来自何处。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灰蒙蒙的雾霾,整个世界看上去都是一片铅灰色。
那个叫诺顿的家伙好像突破了梦境与现实的壁垒,一直在她的耳边念叨,他说时间到了,时间到了,苏晓樯,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
某一刻面朝东边的落地窗忽然变成了镜子,镜子里涌动着雷霆和滔天的金色烈焰!
苏晓樯捂着嘴没有惊叫出声,因为她现周围所有人都无动于衷,好像这一刻原本就只是仅生在她面前的幻觉。
难道真是她神经质了么?
难道那个叫诺顿的男人也只是她幻想出来的产物么?
苏晓樯用眼角的余光看到金色的火焰深处有个骑乘着八足骏马的男人静静地伫立在那里,玻璃中倒映出来的并非ba11room,而是一座海雨天风中伫立着无数根参天铜柱的孤岛,黑色的岩壁从四面八方将它围绕,岩壁上密密麻麻满是放置棺材的洞穴,岛的中央生长着比铜柱还要巨大的树,每一株树都燃烧着,同时火焰照亮缠绕在那些铜柱上的黑色大蛇。
一条狭长的路就从镜子一直通向跳跃着火焰的岛屿,八足的骏马和骏马上的男人身形扭曲模糊,因为高温而看不真切。
不,这不是幻觉。
幻觉不会这样真实!
“明非……”
苏晓樯的声音几乎是颤抖着说出,她扭头的时候就意识到原来并不只是自己一个人看到了眼前的景象,路明非和那个自称为女娲的女孩脸上同样露出了震惊和惊悚的表情。
接着镜中的男人侧马缓步踏出了玻璃,这一刻噩梦与现实相连。
巨兽的脸上佩戴着古银的铁面,铁面的嘴孔中喷吐出雷电的碎屑,而那个男人则被包裹在无法直视的烈光中,他的身体弯曲如硬弓,手中果然擒着在梦中苏晓樯所见到的矛一类的东西。
那种心悸的感觉越来越浓,死神敲响了丧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