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镜心接了旨,但他心里实在是有太多疑问了,自己竟然在短短的一年多内,从闲散的侍郎升任浙直总督,这还不算,如今更是成了兵部尚书。
尽管那是南直隶的尚书,可也是正儿八经的尚书啊。
原来的应天府兵部尚书陈大人呢?
面对此人的疑问,司礼禀笔太监王承恩则笑道,陈文庆那狗东西因为私吞军饷。侵占民田。索贿受贿几项罪名,已被圣上给治了罪,目前已经锒铛入狱,而陛下对你抱有很大的期望,故而这兵部尚书一职非阁下莫属。
张镜心再次谢过,同时他心里一阵匪夷所思,没想到区区个把月应天府就出了这么大的事,看来陛下来南直可不是巡游的,陈文庆的私德的确有很大问题,此人获罪倒也令人拍手称快。
于是张镜心令仆人奉上茶,又与王承恩一阵寒暄。打听起南直隶那边的事来,后者倒是没有隐瞒,直接告诉他,原先的户部尚书余良佐亦因贪污之事被罢免,由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史可法继任。
吏部尚书习明达因结党营私获罪,继任者是曾经的北直礼部侍郎钱谦益,
听到这里,张镜心刚刚端起的茶盏停在嘴边,不留痕迹的皱了皱眉头,这个钱谦益他自然知道,曾因科举舞弊之事被罢免,据说只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怎么突然间就一朝变成吏部尚书了,这成何体统。
陛下此番在应天府大动干戈怕是另有所图,张镜心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但他眼下还猜不出来圣上究竟要做什么。
“王公公,张某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张镜心犹豫了片刻,还是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陛下此番离京之后,北直那边定然大乱,朝臣群龙无。政事无人主导,连边关的奏报都不知往何处,如此以往,岂不危矣?”
王承恩面白无须。体格丰硕,闻言并未搭话只是笑而不语的吖了口茶水,又盯着对方仔细的打量了片刻,这才点了点头。
朱由检这回派他来传旨,一方面是拉拢这位手握兵权的浙直总督,另一方也是让王承恩考察这个张镜心的立场,是否可堪一用。
王承恩在宫里混了这么多年,察言观色的本领自然不弱于人,通过片刻的交流和观察,他认为这个张总督应该是靠得住的,最起码此人是忠于大明。忠于陛下的,于是便沉声问道:
“张大人,假使无有陛下南巡一事,我大明便可安然无恙否?”
张镜心愣了愣,叹道:“自然不能,关外的鞑子。内地的闯。献二贼,以及西南夏贼,这些都是朝廷的心腹大患,若不能趁早除掉,只恐江河日下呐。”
“张大人说的还是保守了,而今又岂止是江河日下。”
王承恩怔怔的望向屋外:“怕是三两年内,这朱明江山就要改作它姓了。”
“愿听公公教诲。”
张镜心正襟危坐,他心中一凛接着喝退在一旁伺候的下人,并将门窗细细掩上,果然,片刻后王承恩悠悠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