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崔韵清与孟昉同为女性,有着天然的共鸣;又或许是史岩内心渴望倾诉,他将孟昉这一个月来的种种异常和盘托出。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崔韵清作为局外人,或许能洞察到一些他未曾注意到的细节。
即便崔韵清无法给出答案,她那严守秘密的性格,也让她成为了一个理想的倾诉对象。
“我今天彻底审查了这两个月来孟博士能够接触到的所有信息,结果并未现任何异常之处。实际上,还夹杂着一些对她而言的好消息,比如野外调查队成功找到了她之前特别要求的‘勺嘴鹬’这一罕见鸟类,并将其数据录入到了种子库中。”
史岩摸着下巴,开始整理自己的疑惑和现,顺便让崔韵清也帮着思考一下。
“而孟博士在三个星期前,曾申请使用了最新研成功的量子计算机人工智能,也就是国内最先进的aI。我也让人查了她的记录,她查询的内容是地质地貌演变对生物生存环境及进化路径的影响,基本都是地理和生物方面的专业知识。这倒也不奇怪,她本来就很喜欢这些东西,大家几乎都知道。”
听到这里,崔韵清微微皱起眉头,追问道,“她没有解释为什么要查。。。。。。什么地质地貌和生物生存环境的关系?真的只是心血来潮?”
“她说因为好奇。”
史岩无可奈何地说,“孟博士对量子计算机aI的开成功一直颇感兴趣,想要亲自体验一下。据她所说,她只是选择了一个自己感兴趣的话题。”
“就这么简单吗。。。。。。”
崔韵清似乎并不完全信服,她又想起了之前的一件事,继续说道,“史岩,我记得你两个星期前跟我说过,孟博士突然开始经常看着她那块琥珀呆,就是她的前助手去世前送给她的礼物。”
“是有这么回事,怎么了?”
“你好好回想一下,”
崔韵清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她以前有过这样频繁地盯着琥珀呆的举动吗?不要着急回答,仔细想想。”
史岩点点头,闭上眼睛,努力在脑海中细细回放着孟昉平日的每一个细微举动。
那块琥珀是在孟昉离开隔离病房后特意要求制作成挂坠的,平日里她总是将其佩戴在胸前,几乎从未见她摘过。据护工所说,即便是洗澡或睡觉时,她也未曾将琥珀取下。
以前的确没见过她如此频繁地盯着琥珀出神。
“确实,她以前并没有这样的习惯……”
史岩沉思片刻后,又补充道,“但我不是告诉过你,周子力和孟昉关系很亲密,她会通过琥珀怀念对方有什么奇怪的?”
崔韵清的表情显得颇为纠结,她轻轻咬了咬下唇,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犹豫与不确定,“我觉得……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就像你所说,孟博士是个极为理性的人。对于她这样的性格来说,将琥珀挂在脖子上,或许已经是对过去那段感情最深的怀念与铭记了。但她近来的种种行为,似乎出了这个范畴。”
“而且你也说了,她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如果说盯着琥珀呆是她怀念周子力的一种方式,那为什么之前从未见她如此?为什么现在这么凑巧都在这一个月内生了?”
崔韵清看向丈夫,用更加生动的比喻进一步阐述自己的观点,“比如说,如果换成我们两个人。假如你遭遇了什么不幸,我肯定会一直以自己的方式怀念你,绝不会在你……离世一年多之后,才突然想要有所表示。什么人能后知后觉到爱人死去一年多了才反应过来?”
史岩沉默不语,左手不停地握成拳又松开。
他始终铭记着季勇红的警告:在特定情况下,孟昉有可能做出对人类不利的举动。崔韵清的推理虽有几分道理,但终究只是无凭无据的推测。现实需要的是确凿的证据,而史岩目前手中并无任何能够证明孟昉在背后策划阴谋的实质性证据。
“韵清……”
史岩苦思冥想半天,却仍是一头雾水,无奈之下只能向自己的贤内助求助,“你觉得这一系列不寻常的现象之间,是否存在某种关联?又或者说,它们最终可能导向一个怎样的结果?”
崔韵清笑着轻轻敲了敲史岩的头,打趣道,“我要是能想明白这些,那还要你干什么?干脆我来做你的工作好了,我和孟博士的共同语言说不定还更多呢。好了,赶紧去洗漱一下睡吧。”
。。。。。。
第二天早上刚上班,史岩就收到了一个非常糟糕的消息,如同冬日里的一盆冷水,将他本已不佳的心情彻底浇了个透心凉。
更为关键的是,季勇红将这件事的最终裁决权交到了史岩手中。他必须独自权衡,是否要将这个坏消息如实地告知孟昉。
当然,季勇红此举并非是在逃避责任,他特意通过电子邮件向史岩明确表示,无论最终的决定带来何种后果,作为研究所所长,他都会一力承担。
面对这样的抉择,史岩深感自己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权衡利弊,他希望孟昉能在这两天里继续看着琥珀呆也好,沉思也罢,总之不要提及那件让他头疼不已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