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考生先是一脸懵然,诏令之中诸多处罚可谓闻所未闻,等到反应过来,骤然色变。
诵读诏令,孙处约冷汗直流,此等处罚实在是太狠了,毫不顾忌士人集团之利益。
类似“除名勒停”
“追毁出身以来文字”
等等都是前所未有之惩罚,所针对的便是文官。在以往,文官若有犯错,只要不是谋逆等大罪,往往罚酒三杯、自请致仕,便不了了之。归乡养望,等待政局变幻,一旦局势有利,便可重新复出。
“刑不上大夫”
或可衍生多种解释,但官员、士人集团享受特权乃不争之事实。
可现在,种种特权一去不复返,尤其是最终“三代直系亲属追毁出身以来文字”
,等于销毁其所有官身、升迁记录、任职考评,直接开除出士人阶级,再不能享受诸如出仕、减免税赋等等特权。
且三代以下不准参加科考,更足以使得一个兴盛之家族顷刻之间坠落悬崖,再无复起之望。
孙处约卷上诏令,问道:“诸位是否要求验看诏令之真伪?”
以陆彦远为的考生震惊失色、不可置信,想过会有严惩,却从未想过会有此等直接断绝一个家族科举考试之严惩!
他们固然闹事,抵制考题,但谁都清楚科举考试已经不可逆转,势必成为为国选才之唯一途径,现在“追毁三代”
“取消三代”
,等于一个家族的科举之路彻底断绝。
再是兴盛之家族、门阀,数十年间无人出仕,如何能够保障自家之利益?
非但如此,失去了掌控利益之身份,不仅不能保住当前之家业,甚至会被其余门阀联合起来分割蚕食、尸骨无存……
“当然要看!陛下乃天下仁主,焉能做出此等残酷之惩罚?”
“必然是汝等奸佞,欺君罔上、假传诏令!”
考生们纷纷鼓噪,尤其是陆彦远满脸震惊、不可置信,当下,所谓的主谋非他莫属,按照诏令之处罚不仅他此生功名一朝成空,尚要追溯三代以上、追毁出身以来文字,下延三代、取消科举考试之资格,对于一个志存高远的士子、繁衍于江东的士族来说,比杀头还要严重十倍、百倍!
他怒目相向、血灌瞳仁,声嘶力竭大喝道:“此必是房俊那奸贼蛊惑陛下、祸乱朝堂,以此对我吴郡陆氏之绞杀!想我吴郡陆氏起于春秋之时、繁衍生息至今,保育华夏传承、护佑一方水土,祖祖辈辈忠贞向国、德满天下……却因房俊之故遭受杀伐,主支屠戮殆尽,血嗣几近断绝,今日更以此等手段威逼迫害,汝等则是分不分、助纣为虐,我陆氏何辜?我不服!”
孙处约见其情绪激动,蹙眉道:“考试之前,我已对考场纪律三令五申,汝等知之甚详。考题乃中枢所制,集结了中枢宰相、天下大儒,非某一人独断专行,你有什么可抗议的?既是中枢所为,便是国家定制,岂能因汝等心怀叵测之辈鼓噪喧嚣便取消废黜?诏令颁布,当奉行不悖,又岂会因你喊冤叫屈而朝令夕改?”
陆彦远胸膛起伏、心中恐惧,说不出话。
贺默、朱垣等人上前,意欲查看诏令。